山海不可平

无人存在的星球上,树的死亡会有声音吗?
我想在白天找月亮。

【K漏】清平乐

*双警paro
*KB死亡
我改了个名字你们不要不认得我啊

清平乐

他撑开了伞。

男人缓步踏过沾了雨露的草地,鞋底在石板上敲击发出的闷响被雨声掩盖。四周的树丛被风吹的沙沙响,在他的耳侧却只余下雨水与伞面敲击的声音。他的眼瞳里映衬着灰暗的天地苍翠的林,却仿佛一汪死寂的寒潭。俯仰之间,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下他一个活物。

仿佛五年前的夜雨纷纷。

他撑着黑伞一步一步走过去,迈上蜿蜒而上的石阶,路过幽绿里透出的黑,去往他的面前。花圃里的栀子开的正好,被雨水打的低垂,花瓣零落,但依旧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并不浓郁,而是清新。他本该感到舒畅,却不适的皱紧了眉头,碧蓝色的眼眸掩在垂落的发丝之下。

他仿佛嗅到五年前的血腥味。

莹润的指尖沾染了雨水,轻轻的触碰了那张冰凉的面容。“你还好吗?”他看着他的笑靥禁不住弯了弯嘴角,眼眸里的冰潭骤然转为一江春水,柔和的打了个旋,激起回忆的漩涡。那人只是笑着,笑容灿烂肆意,仿佛五年来时光岁月的流逝对他毫无影响一般……不过这也是实话,再也没有东西能够影响他了。

他触碰那张相片。

“我来看你了。”他撑着伞蹲下来,随手折了一枝边上盛开的野花搁在他墓碑前,语气里带了些笑意:“别盯着我了,大雨天的谁给你带吃的。”他戳戳照片里男子的脸颊,满不在乎的坐在了墓碑的小沿上。他不顾那冰凉的雨水,收起了伞,没一会儿发丝就已经变得湿漉漉的。“我说你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链子,指尖染了雨水。

仿佛十年前他伸过来的手。

“我真不明白……你当时怎么就那么能呢?”他转了转冰凉的挂件,想着反正湿透了便往墓碑倚了过去,就像是靠上谁的肩膀。“明明马上就能跑出来了,怎么就回头了呢?你不是都给我求了平安符了?”他笑了笑,仿佛听见那人熟悉的话音,带着一点抱怨的意味:“那还不是漏你太不让人放心。”他抬起手抹了抹眼上的水雾。

记忆顺着雨水开出大朵大朵的花来。

雨水渐渐消去,他呼出一口气,望着远处青山掩入烟雾,迷蒙之中他仿佛瞥见谁的眼波。只是远远一看,如春风一顾,宁千秋不肯负。他开口念他的名字,一瞬间记忆的花朵被染上迷蒙的绿意,随着他的名字瞬间鲜活。

——“KBShinya”

他仿佛也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便笑着一捻散落的栀子花瓣从他墓碑上洒落下去,仿佛迟到的婚礼的撒花。“我在呢。”他拍拍KB较于别人高一些的墓碑,“大家都好好的,所以你啊——”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反正你也不会听的……我说你先去轮回这样的东西。”

他的眼前仿佛又是那年的光景。

他刚到市局的时候是个大雨天,破旧的伞骨支不起这漫天的雨水,寿终正寝了。所幸局里的老前辈还记得今天又要来一个可供使唤的小崽子,派了个人出来接他——那人撑着伞逆着风迎上来,把他笼进入伞下。那人看着比他还小上一些,棕色的头发有些长了,鬓角打了个卷儿,碧绿色的眼睛里藏了些疲惫,面色有些白。

但他的手很稳,雨伞在暴雨中支起一片温暖的天地。他的笑容很淡,仿佛转眼就能消失,但他却伸出了手自来熟的搭住了哦漏的肩膀,带着他穿过雨幕。他拢着哦漏肩膀的指尖递来源源不断的暖意,直到他收回手放下伞冲值班室打了个招呼,哦漏才勉强回神。他已经率先往里走去,到了拐角的时候却停下来等他,笑容温暖。

仿佛直到春日。

那之后便是在处理案子中的生死与共,逐步交心,甚至偶尔在开年终会议的时候开小差传纸条……但那也是在他们还是个小警员的时候了,后来两人都成为一线刑警,也便再没有这种机会。他们那种时候,甚至还奔波在案件的取证路上。有时候忙的晚了,偶尔也会挤在一起凑合着睡一觉。

直到后来……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突然间生根发芽。

他们一直都相处的很好,在每日的奔波后交换一个温柔的吻,偶尔休息日里厨房里还会飘出温热的饭香。甚至在不久之后,这栋屋子里还出现了第三个声音——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一场拐卖儿童案件的受害人,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儿。因为在调查的时候这逃出来的孩子总是粘着他们,棕发蓝眼的面部特征碰巧又像极了他们,于是在结案后,他们打了申请,获得了陪伴他的机会。

KB给他重新取了名字,唤作‘知交’。

用他的话来说,是他们两个的儿子,他们两个碰巧又是在小纸条里熟悉起来的,叫做‘笔底知交’,他便取了后面两个字来做孩子的名字。哦漏禁不住笑,知交看了两人也经不住的笑了起来。那是他的家人,这间并不宽大的公寓是他的家,从今往后不会变了。

知交很聪明,性格上也比同龄人冷静稳重的多。大抵是年幼的经历给他带来了很大影响,甚至他偶尔还会做噩梦,唯恐被两个人再次抛弃,在最开始去上学的一个月里常常半夜爬起来敲两个人的卧室门,KB只得又好气又好笑的起来开门把他抱到床上一起睡。幸好那时候两个人都没碰到什么麻烦的案子。

但没有几年,幸福的泡泡就破灭了。

那是一场绑架案,一种甚至在市面上活跃不了几天,甚至茶余饭后偶尔会出现在平常百姓家的茶几前,被人津津乐道的案子。但这一次不一样的是,被绑架的是个警察。不幸的是,哦漏恰好是这个倒霉的人。他在一片黑暗里醒过来,脸侧是钢铁冰冷的触感,身边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甚至还有什么东西滴落的声音。

仿佛身处地狱。

然后见到披着光拯救世间的天使。大门被车辆撞开,手枪上膛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回响。绑匪却依旧着迷的看着他的眼睛,刀锋几乎是蹭着他的眼眶滑过。“你觉得……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枪快?”女人尖利的笑着,哦漏被刀上的血气刺激的不自在的皱着眉头,暗暗地动了动被反绑的双手。

还好,这个结是他会解的类型。他给了KB一个眼神,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完全看清,但从他开口和女人扯皮的举动来看,他至少看懂了大半。他缓缓地舒展自己的手臂,几乎是蹭着那把刀站起来,一脚直袭女子下盘。女子闷哼着倒在地上,长发散落,哦漏的脚顶在她的肩膀处,抬头三尺开外是黑洞洞的枪口。

她叹了口气,仿佛叹息着自己输了。

在KB蹲下来要给她扣上手铐的时候,异变突生。女子手里的小刀悍然挥起,刀锋蹭过KB的胸口,就连脖子也被划破。很快,大股大股的鲜血奔涌而出。他被女人掀翻在地,哦漏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二刀就冲着他的腹部袭来。然后他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血腥气扑了他满脸。

“KB……?KB!你他妈给我醒醒!”怀里的躯体后心口上扎着一把刀,那双碧绿的眼睛逐渐暗淡下去,但勉强还保持着一份清明。“你……没事,就好了……别怕啊……”他艰难的笑,胸口的血液温热。随后赶来的支援队伍只听见震耳欲聋的枪声,目之所及是满地的红。哦漏极度克制的没有一枪打爆女人的头,子弹击穿她的肩膀。

他听见有人叫他,茫然的回过头去,碧蓝的海面卷起的是狂风骤雨,又迅速冻结。他抬起手抹了抹脸,一片刺目的红。他几乎是机械的跟上救护车,坐在一片机器的轰鸣声里,目光呆滞,面容白的没有血色。直到KB勾了勾他的手指,他才低下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难过了……我看着你呢……”他笑,绿色的眼眸仿佛清明起来。哦漏直愣愣的站着,直到KB被推进手术室,他才捂着脸蹲下来。当时正是下午,他跌在地上,目光紧盯着那闪烁的红灯,不顾眼睛刺痛。他看着它,直到它骤然熄灭。他看着医生一张一合的嘴,听不见哪怕一丝的声音,他只知道结束了。

男孩的哭声刺激着他的神经,这时候他才发现知交已经被一个女警抱在怀里不知道哭了多久了,他望向窗外,才发觉天都已经蒙蒙亮。他伸出手把孩子接过来,知交也不怕那刺鼻的血腥味,死死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他这才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眼泪突然决堤而下,甚至晕开了衣领的血迹。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知交半零落。

那天,天降大雨。

“那天的雨下的和今天一样,也和刚见面的时候一样。”哦漏浑身湿漉漉的倚着生了青苔的墓碑,云雾慢慢淡去,暖洋洋的阳光泼洒而下。他舒了口气,笑了。“好,听你的。我不难过。”他拨了拨手腕的链子,提起搁在一边的雨伞准备下山,临走之前他低头轻吻了那一方墓碑,烙下温柔缱眷。

他下山之后直接打车离开,其间给上高一的知交打了个电话,嘱咐他放学后绕路去买个菜回家。而他自己,在路上不幸遭遇车祸。超载的大货车不堪重负的歪了脖子,哦漏只觉得命悬一线间谁狠狠把他从侧翻的轿车里拉了出去,身后是爆炸的火光。

升腾的气流温暖的像是谁的体温。

他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知交正坐在边上补作业,眉眼淡然,仔细看就能发觉他眼下深深的黑眼圈。“知交……”男孩几乎是瞬间就转过头,大喜之下还不忘了赶紧按铃,把医生护士叫过来看看。直到医生们离开后,哦漏才艰难的动了动手腕,发觉熟悉的凉意消失了。“我的……你爸的链子呢?”

知交的眉眼间裹挟着难以言喻的色彩,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几块碎铁片和断开的绳结。“爹……”他艰难的开口,指尖搭上哦漏的手背,在哦漏有些疑惑的目光里缓缓开口,似乎是要说出什么痛彻心扉的话语。他想起那天从警方那里看见的录像,敛了眼睫。

他说——

“爸看着你呢。”

他记起那火光冲天之前,哦漏不知道是意志支撑起了自己,狠狠地推开了扭曲的车门,他像是被什么人拽了一把,跌倒在路面上,翻身滚进路边。在火光冲天之时,他像是被什么人护在身子底下,他恍惚中感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棕色的头发垂下,掩住一双温柔的碧色眼眸,熟悉的警服上染着斑驳的血迹。他温柔的,如同呵护珍宝一样把哦漏掩在那里,背后火焰照亮长空。

哦漏蜷了蜷手指,仰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我知道了。”

无论是与你呼吸交缠,与你并肩御敌,还是与你一水之隔。

我一辈子都爱你。

他闭上了眼睛,KB的面容浮现在他脑海,依旧是五年前的模样。他的笑容灿烂明丽,肆意飞扬。即便是披着一身刺目的红,他依旧温柔的伸出手抚过他的面颊。“别难过,别害怕,你没事就好。”他记得他说话的样子,碧绿的眼睛里有整个春天的翠绿,裹挟着和煦的风,连暴雨都无法抵挡。

“我一辈子,都看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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