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可平

无人存在的星球上,树的死亡会有声音吗?
我想在白天找月亮。

【K漏】夜奔

是栗哥 @西木团子栗 的生贺,哨向设K漏(这个哨向并没有什么用呢。)敌对双方设定。
哦漏死亡预警。

夜奔
小镇的街道上散落着碎玻璃和折断的门板,露出灰黄的木头内核来,被鲜血浇灌出诡异的色泽。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了,敌我双方却一直割据小镇的两端,不断的互相试探奇袭,除了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好像没有做出什么事来。
“都是该死的向导保护法!”KB步履匆匆的赶往临时司令部的途中不止一次听见士兵咒骂着,他也只能扯着嘴角僵硬的笑一笑,毕竟谁不是大骂过他呢?明明是一个向导却能打的不行,布下的局让他们迟迟无法突破这层脆弱的屏障。明明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个哨兵小队了。
但是正因为他是个向导,才同样被他们尊敬的不行。许多次的枪口瞄准了他的心脏,最后都是擦着他的身体打进了建筑。即便站在对立面,这也无法妨碍他们的欣赏。
“嘿,我要是和向导结合,一定也要一个这么带劲的!”女姓哨兵敲着二郎腿放肆的灌着水,蜿蜒的水迹沾湿她的军服,场面一时有些旖旎,但这朵大伙儿无法消受的霸王花却让大家都没有斜过目光的勇气。“你说是吧,头儿,这么优秀,要不是那头的姑奶奶就上门提亲去了!”KB把烟卷在边上的木桩子上磕了磕,大刺刺的伸开长腿,懒洋洋的瞥她一眼:“放弃吧,人绝对看不上你,你还没他能打呢!”
这个向导和他们以往见过的白塔里那些娇滴滴的一点都不一样,被截断了物资供应后依旧能带着队伍所向披靡,长官战死后一肩担起守卫国土的压力,哪怕是打到如今只剩最后的八个人,他依然稳若泰山,成为无法跨越的壁垒。“他一个人就是一坐要塞”,KB这样想着,不由得更加敬佩起这位他还未曾谋面的……
知己?对手?他试图给那句话填上一个词,却发现什么也符合不了他又爱又恨的心态。这大概就是向导的魔力吧,他想。毕竟在上头的调查里,这一位名为哦漏的向导可是难得一遇的S级向导,更别提他还如此年轻,前途还未可知。
正是因此他们才一直耗在这里,成为整个东线上进度最为迟缓的一角,但正是这一角,因为有哦漏的存在,才有了三个S级哨兵坐镇。KB就是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战略上和哦漏真刀真枪的刚起来的人,却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见过他的。
要是我能够马上稳定精神世界就好了,他想,我也想见到这位惊才绝艳的将军啊。
他的思想天马行空都不知道绕了地球多少圈的时候,亲卫的脚步声打断了他:“少帅,那边请您过去了。”他抬头看着亲卫深蓝色的眼瞳,碧色里笼上一丝阴霾:“我知道了,是……”那个孩子闭了闭眼。
“是的,少帅。”
黄昏的暖光打在灰蒙蒙的玻璃上,反射着哪片地上的鲜血,压抑的气息布满整个窄小的房间,KB方才踏入就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这种感觉在他看见桌面上摊着的一纸通知后更加明显了起来。“这……这是……”他的指尖几乎都打着颤,一寸一寸的拂过冰冷的词句。
向导保护法什么的就不管了吗?他想要呐喊,大声诉说着什么意味不明的惶恐,那些话语却拥挤在喉咙里,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上峰的命令,是他们无法反抗的,哪怕是这项决定颠覆了他们所有人的信仰。
他有想到说不会是什么好事,但也顶多是对哦漏动手了,而不是……而不是他所看见的,击杀。他想要从与会的几人面上看出一丝玩笑,但是他没能。而这场血淋淋的战斗下,指明的正面领军是他KBShinya。开什么玩笑。要他,亲手杀了那个他还没有见过面的,那么优秀,那么令他倾慕的向导?
他想要拒绝,可是他不能。
但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来的这么快。
当天夜里哦漏发动了他的最后一场奇袭,带着拼死的意味,和他平日戏耍的态度一点不同,裹着鱼死网破的决绝。KB觉得这里头充满了不寻常,可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了。他的兄弟们在失去生命,那个下午还在说着要娶哦漏的豪言壮语的好姑娘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墨色的头发打着卷盖在她惨白的面孔上。
他们从没想过抱着死志的人有多么恐怖,明明只有七个人,却让他们付出了两倍乃至三倍的代价。他觉得自己更加佩服哦漏了,当然,不只是他。余下的两名S级哨兵正隔着防护带劝着谁停手,至少他们可以保护他……但回应的往往是震耳欲聋的枪声,精神波动的冲击险些让他翻个跟斗。
他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晋级后他还没赶得及去白塔调节一次就被匆匆推上了一线,这样强烈的波动令他有些不堪重负。但他努力往前凑过去,那一身灰的人扛着枪在大片的空地上苟延残喘,身上脏兮兮的,唯独那双碧蓝的眼睛明亮极了,好像他梦里见过的大海。
他露出一个微笑,好像见到了久别的老友。哦漏也笑起来,他遥遥的张了张嘴:“我真的很欣赏你。”他似乎力竭了,翻涌的精神力逐渐平息,很快这一方的向导赶到,再接到死命令后她们闭上了眼,冷血的不像她们平日的模样——“扣响扳机”,她们说。
那是魔鬼的蛊惑。
哦漏突然开始奔跑,不知道是向着他还是他身后缓缓升起的太阳,沐着枪林弹雨,血花在空中绽放。他跌在了地上,浑身都是弹孔和鲜血,狠狠地跌倒在KB身前。他不受控制的跪下去,紧紧抱住了弥留的向导。KB只觉得他这辈子也不会再遇见这样的人了,也在也不可能看见那让他怦然心动的海洋。
他们缘来尚浅,在这个战火纷争的岁月里,对着不该的对象怀着一丝不可理喻的倾慕。这是实打实的悲剧,肯定的开头与必定的结尾,好像他小时候写过的什么命题作文,古板无趣,却又藏着什么老套又感人至深的东西,会被当做范文高高挂起——无论是批判还是夸奖。
“……哦漏。”他怀里的人逐渐失去温暖的体温,“我也……很欣赏你。你是我见过的……过去,现在,未来里,最优秀的军人。”KB听见他笑了,哦漏抬了抬手,仿佛是要完成一个拥抱,KB俯下身去把他搂紧了,就像是和平年代的初次见面一般。
“……您好,我是KBShinya,帝国少帅。”
“先生,我欣赏您,很久了。”
哦漏低低的笑了,他已经说不出话语,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声音。此刻KB的脑海里悍然出现广袤无垠的海洋,温柔的海燕落在了他的肩膀。
而后天光大亮,他怀里的将士拥抱了死亡。
“……少帅。”他的亲兵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他身后,“上峰来电,昨日已大破敌国国度,其帝殉国,请您……”
KB抬手打断了他,却是沉默了很久,他回过头去,肩上立着的那只鸟低鸣一声振翼离去,送着谁的灵魂奔向太阳。他注视着那只鸟儿的消散,最终开了口。
“回电父亲。”
“我要去扶风军校任职。”
……那是他看到的哦漏档案里,唯一的现存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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