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可平

无人存在的星球上,树的死亡会有声音吗?
我想在白天找月亮。

【明白】黄粱 01

……把自己稿子删了我也是没谁了
先更个开头给你们啃一口。
不知道什么神高明X莲妖登仙的上白
@KB的墨墨墨临QAQ

黄粱
高明这一生做过许多场梦,都如图云烟过眼,梦过即忘,唯独这一回让他苦苦求了一载又一载。
他求着他的梦,在云雾缭绕的大殿里跪着,各自站立的诸天佛陀颂着自己的经,仿佛他不过莲台的装饰。观音大士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见他睁着眼,空茫的望着莲池,仿佛能再望出一个青衫公子来。
他这一跪又是百年,一百年便是凡人的一生都过去了,轮回转世都不知要过了几回,他却还在这里,只因司命星君孙启恒一句话,他便来求这一场浮生大梦。他想要从梦里窥见一线天机,哪怕是用来看一看那池莲花里的仙人也好。
但那位早已身死道消,就连星盘都已经崩陨,因是莲叶化的,就连投胎转世也不可行。也难怪他苦求百年换一个相逢。毕竟情之一字,也可以谓天道。他算是在这条路上执着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而这也是为什么佛祖从始至终不肯露面的原因。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就连那可遁的一线生机都是天意的安排。哪怕是个带了无限执着的梦,就因为他高明是天命神官,也不知会出什么差错。
或许他们相爱就是天道最大的玩笑。
观音大士最终也只得长叹一声,虚虚的拂过高明的发顶,念上一句佛号。孙启恒在大殿外托着星盘,抬头望望里头跪着的背影又看看星盘里诡谲的刻痕。
“回去吧……时也,命也……他总该是走上这一遭的。”佛祖的指尖打散悬浮的星象,他缓步从孙启恒身边走了过去:“当年鸿钧老祖以洪荒紫气探取天命,却最终以身化道,曰不可避之。他也应是如此。”孙启恒看着老者踏上莲台,一指点在高明眉心,缓缓的俯下身行了一记大礼。
“天道无常,”他轻声说:“真君,你可省得?”那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星盘中似乎有什么闪了一闪,像谁俏皮的眯眼笑。
而高明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亮了起来,他再度伏拜,起身却脚底一滑几乎跌入池水,却固执的撑着膝盖又站了起来。他的领口有什么白玉似的东西隐约的晃动了一下,又被他抬手捻回衣领之中。他走得摇摇晃晃,却拒绝了一切的帮扶,脊背挺直仿佛亭亭玉竹自成傲骨。
就像当年从大殿里走出去的那莲妖。
佛祖看那一池金莲,终是缓缓的走入大殿深处,当他落座后又是佛号长鸣。但没有那个会跟在他后头叫他老师的小莲妖了,早在一千多年前前就没有了。
“……上白。”
孙启恒在殿门外跟上了高明,他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收声,只好紧跟着送他回神殿,唯恐他走到半路就跌在地上入梦。高明其实在这一回之前已经求过七八次了,最开始不过是为了梦中得见,小岛身为梦神就已经助过他不下百次,可是高明每每天亮梦醒却更加难挨。后来他就去求了佛祖,就像是掉入轮回一样,大梦数年重走一遭。
可是他总看不到最后,无论是小岛还是佛祖,都不给他织取最后的死亡。高明知道这不是说什么“怕他伤心”之类的鬼话,那分明是因为那是窥探天机的地方,是他疯了一样想触碰到的时刻。可是无论是谁的法术,他只要走到那一步,得到那个消息,就在也无法踏出他的神殿,只能枯坐的听取最后的苍白。
所以他一回又一回的求,求一场浮生大梦,求一场翻天换命之术。
若他爱的是个神官,哪怕是个凡人也好,至少能等他轮回一遭再续前缘,最次也能在他跨过奈何桥前追上他,吻一吻他的眉眼。可是他爱的是个妖,哪怕已经登仙,也是个寻不见轮回的妖。
哪怕他是佛前金莲也罢。
上白真君,登仙三千载,原身为佛前金莲,本该承佛家仙骨,却阴差阳错以凡骨登仙,长了一身嗔痴怨憎、爱勇交杂。佛祖念他是命,莲生之淤泥却莹白玉质,大抵如他这般。不落红尘这也无需担忧。龙女与他年岁相差不大,总和善财一道念叨他,告他行至桂下需得注意。他却不以为意,结果两千岁那年给月老的红绳绊了一跤,就这样缀进了三千红尘里去。
这可不单是什么凡尘世间,他勾落一线姻缘,循着天道落在谁的身上,从此结缘不分。而高明那年堪堪十六,正于太行学艺,行道中仙者天庭跌落,青色衣摆翩然展开,如莲叶亭亭又如傲骨青竹,他不受控制的张开手臂接住了他,陷进那一双眼瞳。
高明想,那便是怦然心动吧。
孙启恒送高明入殿进寝宫,这才放了心坐下来喝两杯冷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侍奉的小神官拎着一食盒点心赶过来。结果被他一掀盒盖就漏了馅,只得嘿嘿一笑扭身变了梦神:“我怕他在梦里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过来看看。”结果一抬眼那司命星君举着星盘手都要抖坏了——那是两张星盘,其中一幅早在一千年前就崩陨消散,却在孙启恒的手下重现。
“上白的命星动了……”
小岛只听说过红鸾星动落命宫,从没听说过谁的命星会在人魂飞魄散后还能动的,身后登时出了一阵白毛汗。但一想那可是上白的命星,又急急地凑过去看,被孙启恒苍白的面色吓了一跳。
他几乎是摔了星盘去门敲高明的房门:“高明!”小岛愣了一会儿,被狂乱的大风吹醒,也嗷的一声冲过去猛拍房门:“高明——!”他的头发被天风打散,此刻和孙启恒面色苍白的在高明门外凝成一尊雕像。
“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而此刻梦境里的高明,还是那个初见上白的愣头青,一边把一跤跌到人世间的上白手忙脚乱的抱好,一边忍不住去暼那张日思夜想、描摹过千万遍的面孔。上白被长距离的掉落吓得懵懵懂懂,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兜在怀里,自己还抱着他的脖子不放,腾的红了脸。
高明便冲着他笑起来:“你从哪儿来的?在下太行子弟高明。”
“我叫……上白。”
那是第一次见面,入梦的高明面无表情的在尚且年幼的自己心里说:“是分开的开始了。”
落下人间的上白只是偶然失足,法力并未受损,在答谢了少年高明后就匆匆借故离去了,未曾想到少年人不放心,远远的跟了很久,看见仙人登天的奇景。
那不过是遥远的惊鸿一瞥,却让他心底存下了种子,在那之后六七年求学的路途中一路走在了师兄师姐的前头。他出山游历那一日师傅问他,你修仙是为了什么呢?
高明歪着头想这天下苍生、万千浮华、光宗耀祖个人兴衰,把自己七年来苦练技艺的血和汗都通通想了一轮,却又归到那翩然的青衣仙人身上去了。于是他答,为了追寻。
追寻之后呢?
青年目光灼灼:“我想保护他。”
高明说出了第一句不符合记忆的话,此刻的宫阙上已经卷起了一层云雾。孙启恒巨大的星图上的轨迹愈来愈乱,而众多同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是迎接谁的梦醒还是阻止谁人入魔,都在一念高明之间。
那九重金殿之内,佛祖默念一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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