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可平

啊，第二更。大概明天完结吧，不要问我就这么点为什么拆开发，因为明天有小破自行车。
一句话祈祷
前文戳头。

02
那之后下山的路途就变得极为困难，高明觉得自己这不是走什么红尘大道而是历劫登仙。虽说他本人有着超乎年龄的阅历和战斗经验，但对上比这副躯壳强大的多的力量还是难免退避三舍。
废话，他可还没有见到上白呢，怎么可能早早的失败在这种地方。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缩着手脚窝在高高的树杈上的时候这样想着。到了山下的市镇后他的路总算是顺利起来，毕竟这种定要飞升的命格在什么境遇里都能谋点好处，就算他是要逆天而行。
更何况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高明拎着钱袋子在集市上晃晃悠悠，上一辈子飞升之后他就极少插手人间之事，对这样热闹的市集抱着数不尽的好奇心，路边的事情总要时不时的看上一眼，从哪些闲谈中找找他要的讯息。
当然了，他可是领着任务下来的。
他要去遥远的青鸾镇，镇里的小伙子翻山越岭求到他们门派里来，想要个仙人去救救他们的新娘子。原先他们门派还以为不过是什么山匪，顶多和些怨女扯上关系，结果派出去的小弟子报信说这可不是什么小角色，他这才想起来，这是他和上白扯上红线的那一回。
那是一只魔。
因为过程中上白和新娘姑娘二人一轿，顶替真新娘挽上鬼新郎，洞房之间一袭红衣如烈火被他所见，还因此纠缠上了月老迟迟落地的红线，让他恼得不行，直到后来两人在这一时半会还拆不开的红缘结的牵引下并肩一次又一次，才慢慢的相互走近，闯进对方的心里去。
直到他们在月下束发交杯时被月老所见——这可把这小老头吓得不行，这时候他们才晓得这根红线还未结出姻缘线就被上白扯了去，根本没有结缘的效力。
佛祖捻珠长叹，说此时也命也，都是天定的缘结。而那时候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孙启恒欲言又止的神情，直到上白散魂而去，小岛安顿好昏迷的高明后，在大殿内见到了孙启恒手下那张巨大的星图——
“你说，你当初要是告诉高明了，会不会……”小岛瞅了瞅灰暗了些的天幕，不安的揪着手里的奶糕，细碎的糖蒙在乌木的桌面上，朦朦胧胧的透露出一点星辰般的晦涩。孙启恒只好探出手去撤了布巾，好歹让这张桌子不露出一些幽怨。
他看着那片云空，想了想如果他说了的样子。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听的，顶多觉得天道都是什么屁话。尤其是高明，他现在就在逆天而行。他求来的不是什么梦境，那是大道三千里的一界，是一切的真实与梦幻。
但是大道泱泱三千，真的会让他冲破鸿钧的束缚吗？
“我想是不会变的，”他也不知是在回答自己还是小岛，缓缓的张开星图给他看：“若是当真有缘，例如你我，红鸾星入命宫。而如你当初和现在所见……”高明和已经崩散的上白的星盘里，他们的命星紧紧挨在一起。
小岛能编三界大梦，却被这些千丝万缕星辰交辉掩映的线折腾的脑袋疼，只好看看孙启恒。而那把控天地命脉的神仙闭了眼睛：“我虽手握天地命脉，但我能看见多少，不过也是天道的授予。是天道带着我把控一切。”
所以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
他们该走的路，走上千万遍，哪怕修改命格，都将要走向既定的终点。该有缘无分，今生今世便不得余生。
高明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他只不过大梦黄粱，终将梦醒的。
那是他不知第几次看见上白披这一身大红嫁衣了。因为红盖头能够遮掩，他也便没有上妆，只是简单的挽了发髻。而此刻被按在床榻上死死扼住咽喉却让他的眼角眉梢滚起一抹薄红，充斥着濒死的妖娆——当然，高明知道，那不过是表象。
上白乃是佛前金莲玉藕，非是什么鸟兽化形，便是一箭穿心，他也能安然无恙。唯独直指内庭碎其妖丹，方才使他飞灰湮灭。而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高明掂了掂手里的剑，翻身踹窗入内。
与此同时上白抽出腰间软剑，趁那魔物被高明踹窗之声引去注意，直取心室，而高明挥剑斩向魔物喉间。再此两相配合，虽不说大获全胜，至少一切安稳。好吧，高明想，上白的喜服不太安稳。
他只好翻了翻包裹，把一件青衣抖开想要给他披上，却见他面色煞白。他料想是那一截红线便低头去看，结果一时也目瞪口呆——那系在他和上白腕间的红绳，分明结了一个硕大的姻缘结。
事情有点不太妙啊。
等高明好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木门已经吱嘎作响的开着，红衣散乱的上白早就已经夺门而去了。也好，高明想，他可要老老实实的捋一捋这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我应当是飞升后才知道他叫上白的。”
然而时间并不允许他多想了，他在红尘里游荡了一旬，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后，毅然选择奔回门派。毕竟他只能抓紧修炼才能早日登仙，也就早一点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他的门派正战战兢兢的迎来一位客人，那山巅白雪他青衣猎猎，把一枝寒宫月桂搁在高明的案台上。
“快点醒过来吧。”
孙启恒看着那扇禁闭的房门叹息，小岛在门边呆坐了一天，眼看着天色一转，那灰蒙蒙的云雾缩到夜里，他的精气神也一下子收起来了，懒洋洋的歪倒在孙启恒的肩膀上。他迷迷瞪瞪的张开十指，仿佛揪着一团云雾，然后轻柔的将他们吹散到空中。
“急什么呢，夜晚才刚刚到来啊……”
孙启恒没有回话，他抬手盖住身边人的眼睛，往后倚着雕花的木门。
上白，你能保护好他吗？
无论前路有多么的困难，甚至需要你付出你的生命，你会陪他一直走下去吗？一直走到你魂飞魄散的那一天？
“哪怕魂飞魄散，我也会在这里。”
上白站在星空的投影下，回过头来看孙启恒，眉眼里带着笑，却又倔强坚定到令他不忍直视。那是高明飞升第七年，高明没有弄明白那个姻缘结是怎么一回事，但孙启恒隐约的已经嗅到了密谋的味道。于是他在高明领军出战的时候将上白约了出来，斟酌了很久才这样问他。
但他没有想到上白会说出这样的话。
仿佛含着一抔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