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可平

无人存在的星球上,树的死亡会有声音吗?
我想在白天找月亮。

天光暮雪

嗯,既然说角色死亡不可以,那我们就现实向的刀一刀吧。假设他们在一起之后又分开。
他们一定不会哭,彼此都沉稳倔强的不回头的离开,一步一步消失在雪夜里,等着纷扬的大雪抹去他们的痕迹。从此天南海北,两不相欠。

天光暮雪
谁都想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
金博洋和羽生结弦一起漫步北京在悠长的街巷,冬日的雪花厚厚的飘洒下来,堆积在树梢和瓦片上,绒绒软软的一层。而后它们又被日夜兼程的雪花覆盖堆积,太阳一照又缓慢融化,垂成了尖利的冰棱。
那些屋檐下的长矛反射着灯火,露出灯红酒绿的嘲笑,也不知是在笑世俗的喧嚣纷杂还是嘲笑着不得平和的世界。
也不知是不是在嘲笑有这样想法的有情人。
他们携着手一步一步踏过大红色的地砖,四处的站牌和宣传栏里挂满冬奥会的图标,间或夹杂着短道速滑队全员的合照,偶尔街上还能看见为隋文静韩聪应援的海报。橱窗里七八台电视里的女主播此起彼伏的念着他的名字,喜形于色的赞扬他创造的历史。
无论是第一枚中国男单的奥运金牌,还是史无前例的五周跳。
羽生结弦听不大懂这些喧嚣,冲着他这一侧偏了偏头。金博洋就笑着和他解释,两个人就在十点多的街头笑得东倒西歪,偶尔有加班回家的行人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面容麻木。
雪渐渐的下大了,小情侣们三三两两的追打着穿过街道,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和笑声。终于女孩累了,叉着腰在街边叫男孩的名字,被返回头的男孩塞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于是他们又携着手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脸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寒冷,晕出一片红红粉粉。
金博洋摸了摸口袋,又把零钱塞了回去。
羽生结弦却从包里摸出了一把雨伞打在了两人的头上。
他们没有牵手。即便指尖冻的发红,他们也没有把手收回羽绒服的口袋,任由它们在寒风里受冻。他们手背抵着手背,指尖挨着指尖,彼此都被对方冻的皱起了眉头,但他们仍旧没有牵手。
卖花的小女孩捧着两枝卖剩下的玫瑰花急匆匆的跑进店里,有一枝掉落了两片烈焰般火热的花瓣,被匆匆的行人踩进泥土里。
蓝色伞面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羽生结弦就停下来把它们细致的抖进花坛。他什么也不说,金博洋就站在边上的站牌下,白色的羽绒毛边蹭着他的面颊,连着两人的耳机线在空气里摇晃着,打着曲子的鼓点。
等到羽生结弦再把伞打在两人的头顶,他们又继续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金博洋中学的时候看见过那些早恋的男孩女孩分手,女孩子把从教室走到校门口的路走得哭哭啼啼,嘟嘟囔囔的说着好多话,男孩子就沉默着,到最后的门口把厚厚的硬皮本子递给她,里面夹着的干花花瓣被风一卷飘的满天都是。
那里面记录着多少不曾言说的喜欢与关注。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分叉口,一个朝南,一个向北,走得干干脆脆,从此分道扬镳。他看见那个女孩走了几步忍着没有回头,所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生在校门口的另一头站着,直到女孩拐过那个葱茏的拐角。
从此你往天南我向海北,各不相欠了。
他原来以为他和羽生结弦的分手大概也逃不开这类俗套的剧情,还暗自想过哪怕要走那也是他看着他走,从那条路远远的走过来他们也许会说很多,也许不会,但他最后肯定会送什么给他。
但是他们都没有。
他们静默的走在北京的街头巷尾,从一条街又拐到另一条街,耳机里播放的音乐滚动了一个来回,又跑到两人这赛季的比赛曲目。它又很快就要放完了,金博洋想,而那一个新的拐角又在眼前了。他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干涩的唇磨磨蹭蹭,把音节模糊在了心口。他暗叹了一声,却是羽生结弦先一步抬手摘掉了两个人的耳机。
他们踏在红色与白色的交接上,那一头的雪还未来得及清扫,一脚下去能够没过脚面。金博洋踩了过去,几乎要融入那片白茫茫里,他和羽生结弦面对面的站着。然后露出一个带着小虎牙的笑容。羽生结弦看着他也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圈却是通红的。
但是他们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十二点的钟声从何处被敲响,来往的车辆扫过一道远光。仿佛是灰姑娘该从舞会上逃离了,她遗落的水晶鞋在阶梯上被谁碾压得粉碎了,让王子失去寻找她的途径,又像是夜莺啼血而歌,玫瑰花却零落在了街道上马儿的蹄下。
羽生结弦把耳机连同播放器塞进了金博洋的口袋,那个他爱的男孩张开双臂似乎是要拥抱他,又像是即将振翼而飞的白鸟。金博洋伸着手臂,最终还是弯曲前伸,和羽生结弦握了握手。
这是他们今夜第一次接触,却充斥了官方与客套。
“下赛季见,羽生选手。”
他听见金博洋说。
“再见,博洋选手。”
于是他们挥挥手,从此一人暮雪而行,一人执伞而去。金博洋没有回头,就像他知道羽生结弦也不会站在那里直到他拐弯为止一样,他们都走得无比决绝,挺拔的背影像是一杆长枪。
他们说再见,事实上哪有那么容易再次相见?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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