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可平

无人存在的星球上,树的死亡会有声音吗?
我想在白天找月亮。

【柚天】逆浪千秋 01

河神大人柚X水利工程师天

01
 他又做了那个梦。
 那是滔天的洪流,裹着灰黄的泥沙,山坡上的树折断在大浪里,铺天盖地的要把他淹没。他挣扎着,奋力地挣扎着,祈求着一点微薄的空气。但他一次又一次的被混浊的水淹没,有什么在脖颈上散发着莹莹的光,他死死地抓住,那一层莹光温柔的保护着他,却无法抑制他的下坠。
 他就要死了,他想着,眼里的色彩愈加淡了。那片暗沉沉的天幕盖下来,仿佛是要给他蒙上奈何桥的纱。
 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人踏浪而来,在洪流里给他撕开一条茫茫的路,他冲他伸出一只手,似乎要抓着他逆浪而去,往来生奔去。他也回应着伸出了手,似乎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但是天降雷霆将他们彻底分开。
 他好像听见了雷霆里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裹着破了音的龙吟声,把他送往闪着光的黎明。他始终没有看清哪个人的面容,只记得他的名字仿佛是什么没听过的语言。
 ——“Yuzuru Hayu”。
 他挣扎着从宿舍的硬板床上撑起来,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雨幕叹了口气:“又是在大雨天梦到……一点都不是什么好体验。让人心慌。”
 等他洗漱玩下楼,打起伞往不远处的办公楼走过去的时候禁不住打量了远处的山。身为一个合格的水利工程师,今天这样的降雨量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心。
 这场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
 同办公室的于小雨抱着一大叠资料进屋,倒了杯水凑过来看他心算水利工程规模时在演草纸上胡乱描下的字母,有些好奇的询问低头写下一个巨大数字的金博洋:“天哥在追什么日剧吗?”
 被突然询问的金博洋抬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还以为不是日剧,于是又问到:“动漫?唉不对,天哥你不是磕漫威的吗……”“等等,什么又日剧又日漫的?怎么了?”她看着金博洋整个面部表情被疑惑充满,愣了一下:“不是啊?那你这个yuzuru是写啥?”
 恰好这时金洋端着咖啡杯打着哈欠挤过来,一边把新企划砸到金博洋的桌前一边插话:“还能是什么,你天哥的白月光——你天哥就是为了这玩意才入的行。”
 这一会儿金博洋才反应过来了,有些好奇的把那张演草纸推过去给她:“如果是日语的话……是叫什么?”于小雨还没纠结出他们部门里最天才的水利工程师怎么会有一个叫日本名字的白月光,又不好意思询问,只好叼着她自己的纸杯子一笔一划的在那行七弯八拐的字迹下勾勒出一个名字。
 ——“羽生结弦”。
 不愧是天哥的白月光啊,这样一看整个名字充满了一股仙气。她这样想着,还没来得及八卦两句就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隋文静吓了一跳。女孩子头发乱糟糟的,面色苍白,和身后灰暗的雨幕交杂在一起,简直可以立刻上演一场经典鬼片。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多媒体边上,迅速拉开了黑板,把视频会议打开。金博洋的猜测果然正确,因为一天一夜滂沱的大雨,山里小城的水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如果是一个还好办些,问题是这里水利资源丰富,连绵的山川里这样的小水库还不少,往下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是一个小盆地。
 那里聚集的人口只多不少!
 武警已经冒着大雨疏散山下的群众,而坚守在一线的人在雨幕里大声叫喊:“水库要怎么做——!”他们淌着水举着手机,一片混乱里金博洋只来得及看见那水位已经远远超出了安全水位,如果不赶紧决定,水库可能再过一小时即将直逼决堤。
 更何况他们还不能、更来不及去确定小水库的修筑质量如何。
 金博洋作为这里唯一一个能抗事的首席水利工程师当即拍案:“废什么话,放水啊!别一下猛放,先让它下降到比安全水位高半米左右,武警和还来不及疏散的五百米半径的群众先往高地,河道沿线做好防洪准备!中下游大型水库尽力蓄洪延迟洪峰!”
 那边也大吼说有群众在水库里进行养殖,处理损失恐怕又是一笔巨大花销。他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狠狠拍了头:“它比得上人命吗?啊?听到没,放水——!”
 说的容易,其实等到真正能够放水的时候,半个小时都已经过去了。但这半个小时里各个下级已经做好了防洪措施,等到那铺天盖地的水在视频里翻涌而下的时候,金博洋再次感觉到了那股灭顶的窒息。他攥着桌角急促的呼吸着,被缓过来的隋文静一把提起来灌了两口白开,这才再次抬起了头。
 他好像从摇晃的屏幕里看见了水库边上的山林之间站着一个衣带当风的人,天青色的宽袍大袖在狂风里绽开,如同出水的莲叶。那些瓢泼的雨水似乎都温柔了一些。
 但他眨眨眼,哪里有他看见的仙人呢?
 但或许是什么冥冥中的注定,他觉得那很像他梦里的那个人。尽管他比梦里稳重的太多,没有那样的狼狈和痛苦。他觉得能叫“羽生结弦”这样名字的人,这样的神仙,就活该是他惊鸿一瞥里的样子。
 哪怕他曾经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也有最狼狈的模样,但那都是他成为更好的样子是要走的路,只不过比别人有着更多的荆棘和泥泞。所以他才能和现在这样吧,就像是跌落浅滩却又挣扎而起翱翔九天的骄傲的龙。
 他觉得自己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走一趟,或许他能找到他那一场大梦的后续,亦或是起因。他总该是要去一趟的,哪怕是因为刚才如同幻梦一般的惊鸿一瞥。
 但是现在显然不行,他必须要看着这个匆忙间的命令是否生效,所有的连续措施是否能把他所做的做到构想里的最好。
 中下游的预报和沿河地区的疏散开始有序进行,中大型水库也在可行范围内接受上游的水量,有的被暴雨折腾的苦不堪言的水库也在金博洋和隋文静的指挥下进行有序放水。金洋在一边扯着演草纸,抓着一部手机可怜巴巴的算着那庞大的下游能够负荷的水量,另一头的于小雨忙前忙后的给各个部门电话联络,给前线部门带来最精确的指导。
 隋文静终于得空咽下一口冰凉的咖啡,看着金博洋飞速的对这次的整体雨量和水库负荷等繁杂的数据建模,并连上水利局的内部群。韩聪在楼下可怜巴巴的扯着嗓子指挥,出差在外学习的米沙和他连麦看楼下的巨大投影图。
 其余的人都迅速冲入自己的岗位,还能挂在群里的除了和上级联络的就是趁着孩子放假打了年假还没来得及赶回来的。大部分人都在探讨着接下来是否会出现状况以及除了状况他们能做到的对应处理机制。
 金博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视频上的泄洪还在继续,汹涌的浪潮在抑制下滚滚而去,下游的各个水库反应上来的视频显得还算风平浪静。他往窗外看去,那阴沉的雨幕压迫着他的呼吸。
 虽然这回的水量和持续时长并不能与他在纪录片中所见的那一回相比,但还是令他汗湿了脊背,呼吸之间透露着一股凉意。他在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跃动,屏幕上的坐标图中两条线段上下交叉,他切出屏幕看了一眼降雨量的统计再与自己对比,倒回去修改了一下。他不确定这场雨还会下多久,水库的防洪系统能否支撑到雨停。
 他只能做出最惨烈局面的预算。
 “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降雨量,那下面的水库真的要进行泄洪,中游的承接能力总是有限的。并且大雨带来的断电断水对应措施跟上,次生灾害也要严加注意,尤其是山区滑坡等。灾后重建机制准备启动。”
 金博洋头都没抬的听着视频会议里的指令,根据现在的降雨量数据对接下来一天进行了估算,得出的结论让他勉强安了心。如果保持目前,而各地防洪机制有最高落实,那么撑过去是可以的。他们现在最需要关心的事情就是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以及是否会出现突然的降水量暴涨。
 哪怕作为一个建设社会主义苗根正红的工程师,金博洋觉得他需要找找什么观音妈祖之类的图片拜一拜,上供两杯白开水。虽然感觉这类神仙和他对应的工作搭不上边,但也图个心理安慰吧。
 他这样想着,端起凉透了的咖啡。
 国人强大的凝聚力总算是抗住了,角落里滚动着新闻的小电视里传来了声音,前线的女记者披着雨衣站在高地上举着话筒咆哮,如同一朵傲雪的梅。他们的身后偶尔有滚石砸入水中,激起大片的浪花。
 但不可忽视的,大雨慢慢的小了起来。
 当夜,大雨彻底的停了。所有做过的最坏设想也终究只是个设想。群众的财产损失还在计算,是否有失踪、牺牲人员还在统计。但他们终于能够放松一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终于……是结束了。
 金博洋伸了个懒腰,被会议里的领导猝不及防的点了名字。
 “博洋,你最了解这一次的情况,”西装革履的男人冲他露出一个微笑,“等前方情况稳定下来,去看看前方的水利设施的情况,如果出现问题立刻上报进行修缮。”
 好吧,他点点头,既然是出公差。再说了,他本来也就想去看看……看看那个有他看见的小神仙的地方。虽然可能只是一错眼的幻觉,但他还是想去看看。
 毕竟世界上多的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不是吗?
 例如,“羽生结弦”。

碎碎念:
 我知道这个配对设定很清奇。
 有一点点前世今生设定,但是爱的肯定是现在这个啦,上辈子哪怕怎么样都不是博洋的,只有这个眼前的才是我们的博洋。
 至于柚子的名字……我们就把它理解成神奇的龙语吧orz假设那是天总的空耳(buni)原意还是一样的是紧绷的弓弦啦
 我没有查过水利工程师的资料,所以基本上就是架空。我能说的就是文里天天目睹的那场大雨是我的亲身经历,如果不是上头山上的水库当机立断的放水那可能伤亡更大。但是那一回所有的民众都不把大雨当一回事,最终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如果有关注新闻联播的朋友大概会记得2016年七月九号。小地方第一次上中央新闻因为暴雨山洪。)
 希望大家能够在降雨量超过平常时候注意安全,至少不要上街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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