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可平

无人存在的星球上,树的死亡会有声音吗?
我想在白天找月亮。

【柚天】逆浪千秋 02

河神(龙)柚X水利工程师天
 居然真的有2我还以为我打不出来了……前文戳头。
 总算是见面了。

02
 那场瓢泼的大雨后,漫长的修整维持了整整一个月。金博洋偶尔还能从网络上瞥见后续的只言片语,当然,都是些悲伤的故事。譬如牺牲的年轻生命和坍塌连片的房屋。但是很少有当地水利工程的相关迅息,他摸不清如今的状况,只好在心里默默的道一声平安。
 至少他是希望一切平安的。
 这个季节,随着夏季风的影响,雨带不断北上,也为当地建筑的恢复和水利修建创造了良好的条件,或许他再不要多久就可以过去前方看看了。
 他一直向往那种青山蒙蒙的地方,满眼的自然青碧比一切挨挤矮小的绿化带都要美。虽然他更乐意和那些灰灰白白坚硬如铁的石料水泥打交道,但是这不妨碍他是个喜欢毛茸茸玩具的人。他至今无法忘记金杨搬进他们俩的宿舍后看见他床头的蜘蛛侠公仔时的扭曲表情。
 “不是我说,天总,我原来以为你是个正经理工男。”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在某个同样充斥了瓢泼大雨的夜晚被隔壁床的金博洋喊的整栋楼都要能听见的“yuzuru”惊醒的时候,他淡淡的揉了揉睡出红印的面颊,翻了个身继续会起了周公。知道第二天早上金博洋在食堂他的对面坐下的时候,他才知道了金博洋的河神白月光,并且一点都不惊讶。
 至于河神这个叫法,完全是金杨个人发挥创造,理由是yuzuru携带着雨水,能徒手撕裂开汹涌的江,一定是个神仙。加上天总是个水利工程师,那就应当是个河神。
 他没有想到,他隐约的已经触及了边缘。
 “江哥的心态真是太好了,”于小雨捧着一杯咖啡窝在凳子,抱紧了暖呼呼的抱枕,“要是我肯定就不淡定了。”在金杨边上等他在报表上签字的韩聪表面风轻云淡,实则隐含期待的对摆弄签字笔畅谈金博洋日常的金杨露出一个微笑。
 “天天过来了。”
 金博洋打闹着掐了一把金杨的脖子,拐过去给自己也倒了小半杯咖啡,打着哈欠翻手机新闻的弹窗,被大雨的标识弄得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他又收到了防汛的短信通知,这让他稍微安下了心,至少这一次当地的防洪机制迅速开展了。他不知道这一回当地的几个小水库的修整情况如何,只觉得自己可能要提早往那个小城走一趟了。
 他的出差审批在那天之后很快就下来了,他打包行李的时候金杨就坐在边上念叨各种注意事项,就像他上大学报道的时候母亲。金博洋叹了口气,又往箱子里塞了一件外套,以防雨后的降温。现在其实还在七月份,他沉默的看着金杨举起了一件加绒衬衣,无奈的打开了行李箱。
 等他下楼打车的时候又遇见了一个举着消毒水和一大卷儿手套鞋套还附赠了雨衣的隋文静。之后在大门口他又被打卡迟到在门口挨训的于小雨塞了一只玩偶蜘蛛侠。赵宏博主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博洋,我记得你是出差去帮人做点规划和检修,不是辞职吧?”
 金博洋拎着行李箱往出租车后备箱塞,回头冲着水利局露出一个微笑。
 再见了,我的智障宝宝们。
 当晚的微信群聊里金博洋的群备注就被改成了全局的智障宝宝,罪魁祸首是金杨,而惨遭改名的小同志本人甚至还没有空打开手机。他在一路的颠簸后随着接应的同行搭上前往小城的客车,被一路上的景象弄得恍惚。接应的王金泽叹了口气,觉得上头来的这一位虽然真的堪称天才,但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不是指年龄上的年轻,指的是阅历上的。
 至少他们没有见过灾难后的样子。
 绿茵茵的山坡裸露出土黄的肌理,这些伤疤横七竖八的横卧在绿意中,不知道多久才能好起来。道路旁的桥梁坍塌了,碎石浸在混浊的河水里,裹着不知哪来的茅草或是塑料袋。他们穿过金博洋在地图上见过的小盆地里的县城,涌上街道的河水、雨水携带着大量的泥沙,正被人们一点点清理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那种令他窒息的味道。
 不是腐臭,不是水气,仿佛是谁轻柔而不可忽视的扼住了他的咽喉。
 王金泽推了推他,他才仿佛每一个早晨一样,从濒死的梦境中脱离出来。他眨眨眼,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而后从那些房屋的缝隙中暼那片一闪而过的苍翠,好像被什么轻柔的安抚了。就像是温柔的水波一样。
 街道上的人们喊着号子,大量的泥沙被从一楼或是二楼的楼道里拉出来,堆叠在街道的一角,等着车辆来把它们拉走。有的门外堆了砖块,被挤坏了的防盗门拆了下来,几个汉子在商讨着办法。小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围着空地里一架晾晒的钢琴打转,悄悄的弹一两个音符也能笑上好半天。
 炊烟在街角飘起来了。
 金博洋笑得眯起了眼睛,想起上大学的时候老师举了远口决堤酿国殇,而人民群众众志成城与巨浪斗争的事例,他讲到三峡的落成后,无论多大的洪峰中国人都不再害怕了,眼圈都红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说中华民族是不容易打垮的。
 他那时候还不太懂,直到亲眼见到现在的这个场面,才惊觉这个民族的坚韧与自强。遥想千载前李冰父子一道都江堰,给后来泱泱几千年留下一个天府之国的四川。他们与河流密不可分,就像是血脉与肌骨,相互锻炼相互依偎,也一起成长。
 王金泽把他带到了那个他在雨幕中见过的那个山上的小水库,蓄水量有些少,偶尔能看见跳出水面的鱼,活活泼泼的,让人霎时心动,萌生出想吃的欲望。王金泽就笑,说本来以为因为泄洪这些鱼就全没了,结果稳定以后老乡上来捞起来数算损失,结果一条没丢!真是老天保佑。
 金博洋为自己想吃的这一想法红了红脸,又不由得想,他梦里的小神仙真是一个温柔的人。明明对他来说无关痛痒,没了就没了的一尾生命,他却怜悯众生,替他袖手一兜,把它们留了下来。
 他在堤坝上站了一会儿,直到鱼群游向水库深处,到他看不见一点影子为止,他才跟着王金泽一起踢踢踏踏的往值班室里走。老旧的平房有些矮,灯昏昏暗暗的,金博洋只能俯下身去看当地部门自我检修后记录的一些参数,时不时还扭着脖子询问王金泽一些具体的误差。等到了解了情况后,他又举起手机的灯光打量水库的设计图。
 这是一个符合它诞生年代的设计图。
 有一些应该都更新换代的装置在这里依然保存着,甚至还在吱嘎作响的使用,他在多个应当替换的部分上标了记号,而王金泽回应他大概只替换了三分之一左右。金博洋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要知道要进行一场检修更新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活计,更何况整个坝体还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加固。
 他不知道他在台风来临之前,他能做到多少。但至少他会拼尽他的全力,就像他的前辈们、那些中华民族的先驱者一样。他敲了敲桌子把几个需要尽快替换的零件向王金泽交代了一番后在堤坝上溜达了一会儿,趁着没人悄悄翻过围栏,踩在石子的斜坡上探手拨了拨新蓄起来的雨水。
 他也只敢趁着没人看着偷偷的来摸摸水,不然这样的举动看上去总有点不太好的样子。他直起身子看看远处水面粼粼的波光,暗自下定了做好修复后一定要在这个水库里划个船的决心。毕竟这个季节草木正葱茏,那层层深浅不一的绿色荡上山壁,随风响的飒踏。那山间偶尔窜出一只飞鸟,一声清脆的啼鸣仿佛要叫醒整个昏黄的天幕。
 但它叫不停黄昏的。
 金博洋轻轻的笑了,环视着水库的四周。他的目光从堤坝一头的黄泥小路往上转,在树木之中瞥见了一角雨后天色一般的青碧。他悄悄的屏住了呼吸,慌张却又利落的翻过围栏迈开腿往小路上跑去。他知道这个举动很不理智,无论是人生地不熟还是毫不犹豫的钻进黄昏的树林。
 但是他只希望看一眼而已。
 金博洋喘着气在树林间停下,他没有追上人,几乎要把自己也搞丢了。他只好一边摸出手机给王金泽挂个电话,一边试图走到能看清水面的地方依着水原路返回。他踢了踢小石子,暗叹一声果然仙人殊途,能给他惊鸿一瞥都是天大的福分了。
 他坚信羽生结弦是个神仙,说不上大江大河,至少也该是一方土地上的小河神。
 不但是那些梦和幻觉一般的一撇里他抬手兜住雨水的举重若轻,更包括他的衣服。他很仔细的查询了他所看见的颜色——他尽力地描述了,可是他此生见过的所有绿色都没有那般的轻柔淡雅。他几乎要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他在食堂的电视机里瞥见了南唐后主李煜的纪录片,他听见了那失传的色彩。
 天水碧。
 局里新来的小女孩见他好奇,就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让他一瞬间抓住了那个色彩。耳畔仿佛有一条龙轻轻的鸣叫了一声,那身宽袍大袖把他记忆里的某种东西灼灼地点亮。
 那天晚上他就清晰的梦见了羽生结弦,七八岁的样貌,裹着板正的玄色衣衫,绣了违制的金龙。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扎了大人的发髻,一举一动里裹满了上位者的神气,却又亲和善良的不得了。他看见梦里的自己在宽阔的河滩上见到了踢水玩的他,就像现在一样。
 只不过那时候的羽生结弦的头顶还有一对小小的龙角,稚嫩而峥嵘。仿佛终有一天将脱胎换骨,升天潜渊,保护他想保护的。
 一身宽袍大袖的古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们之间像是隔着时光岁月古今相碰,冲突而又和谐。金博洋几乎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了,他手足无措的和他对视了两秒,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叫他,就像他听见梦里的自己叫的名字一样,哪怕隔了岁月,隔了语言。
 他依旧这样叫他。
 “结弦。”
 对面的小神仙伸出了他的手,笑容灿烂的不行,眼圈却隐约泛起了红色。
 “我带你回去吧。”
 他向他伸出手,这一次,他没有消失。

叨逼叨:
 举了洪灾的例子。
 《逆浪》里真的会充满洪涝灾害,但正是这样才算得上逆浪,无论是撕开洪流的河神还是搭建堤坝的工程师,他们在泱泱江河淮济搭建生命的堤坝,绝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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